章甫荐履渐不可久兮-章甫荐履,渐不可久兮
1.歌颂屈原的文章
2.吊屈原赋的注释译文
3.贾谊被贬长沙的具体介绍,谢谢!!!
歌颂屈原的文章
1、《汨罗殇》
作者:子钊
在中国众多的诗人中,我唯一没有去好好触碰的是屈原。
即便每年都不会落下端午节,每年都少不了去品食甜糯糯的粽子,但就是不曾细细研读过他的作品,甚至,故意有些逃避。
逃避的原因有很多,一开始因为那艰深晦涩的《离骚》,语文课上要求整篇背诵的痛苦记忆犹新,至今我都认为让学生去攻克那么远古的文字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对文意的不理解和难以产生的共鸣是现在学生学习屈原的最大障碍;
另一个原因,是我在终于似懂非懂的了解这位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诗人后,他于诗作及人生经历中永远缠绕的刻骨之愁,让我在读惯了李白的浪漫后有些无法接受。
屈原的一生都在别人的嫉恨和猜疑中度过,那个特殊的年代,似乎中国是有着许多充分的理由去忽略一个诗人。
诸侯并起,雄主争霸,杀伐暴戾才是那个年代应该有的主题。可是,在一片冷漠的剑戈交错中,就真的不允许哪怕一点点诗意的斑斓吗?
因此,让我索性放下最初的印象,来对这位伟大的诗者做一番恭敬的聆听。
《九歌》应该算是屈原的成名作了,这部根据民间祭神的乐歌改编而成的诗作,向来以华美著称于中国文学史,也让屈原的名声传到了楚怀王的耳朵里。于是屈原被封为左徒,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当时,屈原不过二十岁出头。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具有无限才情的年轻人,这时必然要好好的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于是为了楚国富强,屈原开始谋求变法。
屈原变法的内容从很多方面与商鞅的变法相似,主张削弱旧贵族权利,举贤授能。这段故事即便放在今天我们也会猜到结局,屈原的这些举措势必触动了贵族的权威,于是,屈原被流言包围,被怀王疏远,从精神上被处以一次流放。
这里便包含着郭沫若笔下那个很有名的故事,张仪使楚,以重金收买郑袖等人充当内奸,陷害屈原,随后屈原便遭流放。
我对于屈原被流放的这段经历写的很简单,但屈原本身所经历的却一定不简单。我相信对于屈原来说,真正痛苦的不是被驱赶的身体,而是被放逐的忠心。
像屈原这样的诗者,我总认为还是不要参与政治的好,诗人太浪漫,政治太现实,当以浪漫的灵魂去招惹现实,灵魂必定跌的粉碎。
屈原正是重复了中国大多数文人的悲剧,他们把自己作为文学家的品格寄托于无情的政治,而政治恰恰无法给这种品格以滋长的土壤,因此最终结出苦涩悲情的果实。
文学家,尤其是诗人,他们的全部生命精力来源于那种最纯粹的浪漫。因为浪漫,他们走在文化的长途,喝酒、高歌,在醉着的梦里吟诗作词。当然,这需要生活在一个温和华贵的年代。
但很可惜的是,中国自古以来大多数文人终生都在颠沛中挣扎,他们几经彷徨,他们在精神上一次次遭受重击,在人生即将垮掉的时候,又往往用自己仅存的文化力量去做最后的反抗,只是,方式有所不同。
屈原选择的方式,我们都知道。我想那应该是一个天空也尤为阴郁的日子。涛涛汨罗江水,也应该翻滚的更加壮阔,为了一具即将覆灭的高贵的文化躯体。
事实上,屈原投江是在楚国国都被破的第二年。那么,我们很容易猜测到这一年来屈原可能经历的精神折磨,对家国复兴的无望,对政治生涯的心灰意冷,对人生意义的疑惑,这是最后禁锢了屈原希望的三道枷锁。
作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爱国诗人,屈原的文化造诣及家国气节都足以令人仰望。
尽管从现在的角度讲,屈原负累一生的国在今天的意义上根本不算一个独立的国,但对于后世的百姓来说,什么家国情仇,什么杀戮征伐,在这样一个伟大的灵魂面前都已不那么重要,我们怀念并一直守护的,是文化的丰碑!
是的,文化的力量就是这么奇怪,文化的缔造者也因此显得奇怪,奇怪到那么不为世人所理解。
读过屈原的作品,很多人会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一份贵族的气息,一份属于文人的自负。这种自负在那样的楚国必定得不到理解,这也导致了屈原和中国其他文人同样的悲剧境地:
一个理想化的文学家,他的志向和人生选择总是超前的,这种超前以文化为底蕴,以蓬勃的创作精力和政治抱负作为手段,在历史的潮流中与命运抗争。
而当抗争失败,或是在抗争的过程中得不到应有的支持,那么文人那颗柔弱的心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了理想幻灭的痛楚,走向毁灭便成了一种必然。
这种悲剧很遗憾的在屈原身上率先上演,但屈原仅仅是作为起点,而后的几千年,千千万万的中国文人几乎都走向这一深渊,贬官的文化现象由汨罗江旁的纵身一跃开始,终于成为历史的一个重要部分。
这或许是时至今日我们还在纪念屈原的原因,他的忧国忧民,他的上下求索,更因他身上那些文人共有的气质、遭遇。在官本位盛行的古代中国,文化的存在既辉煌又可悲,而缔造文化的那些远去的背影,他们的气节永远值得我们铭记!
屈原的气节也正是众多文人所具备的气节,中国文人最可敬的地方,是把自身的文学修养上升为一种文化人格,构成这种文化人格的一个基本要素便是宽阔的胸怀和艰辛的生命长度。
他们所附着的年代给予了他们特殊的生命长度去体验生命情绪,体验生命的薄厚,最后转换成文字,继续活在后人的口耳相传中。
我们尊敬这样可歌可泣的文化人格。在最早学习《离骚》时,我一度将屈原最后的命运粗浅的定义为愚忠,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的可笑。
如屈原一般的文化人格,在政治与文学的矛盾无法统一时,离去,可能才给了世人一个真正的答案——文化气节,永远不能让位于政治;文化人格,永远要以不朽的状态完成屹立。
公元前278年,汨罗江岸,殇歌一阕。六十二岁的老人毅然决然,或许,稍稍停留,看一眼自己创造的文化,那样高贵,不屈不饶。末了,再无遗憾,从此退出了政治的舞台,攀上了文化的巅峰……
2、“情以物迁,辞以情发”
作者:白云书屋
屈原的伟大,不仅在于他的思想上,还在于他的诗歌创作上。我在端午节的这一天想的最多的是屈原的《橘颂》。
那是我还没走进大学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本河南大学(当时的开封师院)自己油印的《屈原作品选注》,那是手刻写的,字体非常工整,里面有《离骚》、《九章》、《天问》、《九歌》、《卜居》、《渔夫》几个部分。
我当时看了里面所有的内容,《橘颂》更是成了我刻骨铭心记忆之一的作品。
《橘颂》是屈原的早期作品(其它作品大都是后期的),不论从情调还是内容来看,都独具一格,全诗通篇洋溢着乐观开朗的气息和蔑视一切的气概。
更为重要的是,屈原以借物寓志的手法,通过对橘树热情洋溢的赞美,来寄托自己的政治理想。在中国文学史上,《橘颂》堪称为千古咏物之始祖。
在描绘橘树的形象时,说它“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这不仅描绘出橘树的生机勃勃的外在形象美,从中也反映出他举贤授能的思想。
在刻画橘树的性格时,说它“苏世独立,横而不流”,这一句是赞橘的内在品质和崇高的精神,这是橘树长成后的气节,也印证了屈原的一生。
“独立不迁”是屈原最可贵、最难得的志向,这与他以后的作品思想形成了一体。诗的最后表达了以橘为友为师的愿望:“愿岁并谢,与长友兮”、“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这,更是作者在赞美自己正直无私、横而不流的精神。
全首诗来看,屈原对橘树进行了拟人化的赞美,是咏物言志的典范。它结构分明,由“物”的外形美写到它的内在美;由物及人,整个诗的思想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真正体现了“情以物迁,辞以情发”的诗歌创作原则。
对屈原的赞美无需多说,我只是想在此借屈原的诗作来反省一下我们的诗作。
我在“好心情”上经常看诗,有一些诗作我实在不敢苟同。
明明很清楚的东西,却被作者写得糊里糊涂,几句能表白的东西,却被拉成“长篇大论”,完全失去了诗语言的凝练与含蓄美,失去了诗明朗的意境,更是失去了作品的思想性。
端午节,我们怀念屈原,不能只记得他跳汨罗江,只记得他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后期思想,对一些文学爱好者还要多记一记他的《橘颂》,多了解一些咏物诗的写法,多了解一些写诗做人的要领,多写出一些语言美和思想美结合的好作品。
3、吊屈原文
作者:(两汉)贾谊
谊为长沙王太傅,既以谪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被谗放逐,作《离骚》赋,其终篇曰:“已矣哉!国无人兮,莫我知也。”遂自投汨罗而。谊追伤之,因自喻,其辞曰:
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沉汨罗。造托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殒厥身。呜唿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阘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
世谓随、夷为溷兮,谓跖、蹻为廉;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铦。吁嗟默默,生之无故兮;斡弃周鼎,宝康瓠兮。腾驾罢牛,骖蹇驴兮;骥垂两耳,服盐车兮。章甫荐履,渐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独离此咎兮。
讯曰:已矣!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偭蟂獭以隐处兮,夫岂从虾与蛭蟥?所贵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而羁兮,岂云异夫犬羊?
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历九州而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凤凰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徵兮,遥曾击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能容夫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蚁。
译:
贾谊做了长沙王的太傅,已经由于被贬谪离开京城,自己感到很不得意;等到坐船渡过湘水的时候,就写了一篇赋来凭吊屈原。屈原是楚国的贤能之臣。
遭受谗言的诬陷而被放逐,作了离《离骚》这篇文章,文章的结尾说:“算了罢,国家没有一个正直贤能的人,没有一个人了解我啊”于是就跳到汨罗江自杀了。贾谊我追念感伤这件事情,借此来比喻自己,那文章的词句说:
恭敬地承受这美好的恩惠啊,到长沙去做官。途中听说屈原啊,自己沉到汨罗江自杀了。到了这湘江后写一篇文章投到江水中啊,(我)恭敬的凭吊屈原先生,(你)遭受了世间无尽的谗言啊,乃至毁灭了自己的生命。
唉!唉!遭逢的时代不好啊。鸾鸟凤凰躲避流窜啊,猫头鹰却在高空翱翔。宦官内臣尊贵显耀啊,用谗言奉承阿谀的人能得志;贤才能臣无法立足啊,端方正派的人却郁郁不得志。
世人都认为卞随、伯夷恶浊啊,认为盗跖、庄蹻廉洁,(认为)宝剑莫邪粗钝啊,铅质的刀锋利。
慨叹抱负无法施展,屈原你无故遇祸啊!这就好比是抛弃了周鼎,而把瓦盆当成了宝物啊;乘坐、驾驶疲牛,使跛驴作骖啊,反让骏马吃力的去拖盐车啊;帽冠低居在下,鞋履反高高再上;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是不会长久的。
慨叹先生你真不幸啊,竟遭遇到这样的祸难!
总之:算了吧!整个国家没有一个人了解我啊,一个人独自忧愁抑郁能够和谁说呢?凤凰飘飘然向高处飞去啊,自己本来就打算远走高飞。
效法深渊中的神龙啊,深深地潜藏在渊底来保护自己;弃离了蟂獭去隐居啊,怎么能够跟从蛤蟆与水蛭、蚯蚓?
我所认为珍贵的东西是圣人的神明德行啊,要远离污浊的世界而自己隐居起来;假使骐骥也能够被束缚而受羁绊啊,怎么能够说与狗和羊有分别呢?
盘桓在这样混乱的世上遭受祸难啊,也是您的原因。无论到哪里都能辅佐君主啊,又何必留恋国都呢?
凤凰在千仞的高空翱翔啊,看到人君道德闪耀出的光辉才降落下来;看到德行卑鄙的人显出的危险征兆啊,就远远的高飞而去。那窄窄的小水沟啊,怎么能够容下吞舟的巨鱼?横行江湖的鳣鱼、鲸鱼,(出水后)也将受制于蝼蚁。
4、吊屈原文
作者:(唐)柳宗元
后先生盖千祀兮,余再逐而浮湘。求先生之汨罗兮,揽蘅若以荐芳。愿荒忽之顾怀兮,冀陈辞而有光。
先生之不从世兮,惟道是就。支离抢攘兮,遭世孔疚。华虫荐壤兮,进御羔袖。牝鸡咿嚘兮,孤雄束咮。哇咬环观兮,蒙耳大吕。堇喙以为羞兮,焚弃稷黍。岸狱之不知避兮,宫庭之不处。陷涂藉秽兮,荣若绣黼。榱折火烈兮,娱娱笑舞。谗巧之哓哓兮,惑以为咸池。
便媚鞠恧兮,美逾西施。谓谟言之怪诞兮,反寘瑱而远违。匿重痼以讳避兮,进俞缓之不可为。
何先生之凛凛兮,厉针石而从之。但仲尼之去鲁兮,曰吾行之迟迟。柳下惠之直道兮,又焉往而可施。今夫世之议夫子兮,曰胡隐忍而怀斯。惟达人之卓轨兮,固僻陋之所疑。委故都以从利兮,吾知先生之不忍。
立而视其覆坠兮,又非先生之所志。穷与达固不渝兮,夫惟服道以守义。矧先生之悃愊兮,蹈大故而不贰。沈璜瘗佩兮,孰幽而不光。荃蕙蔽匿兮,胡久而不芳。
先生之貌不可得兮,犹仿佛其文章。托遗编而叹喟兮,涣余涕之盈眶。呵星辰而驱诡怪兮,夫孰救于崩亡。何挥霍夫雷电兮,苟为是之荒茫。耀夸辞之党朗兮,世果以是之为狂。
哀余衷之坎坎兮,独蕴愤而增伤。谅先生之不言兮,后之人又何望。忠诚之既内激兮,抑衔忍而不长。芊为屈之几何兮,胡独焚其中肠。
吾哀今之为仕兮,庸有虑时之否臧。食君之禄畏不厚兮,悼尔位之不昌。退自服以默默兮,曰吾言之不行。既俞风之不可去兮,怀先生之可忘。
译:
在先生去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啊,我再次被贬逐乘船来到湘江。在汨罗江畔寻找先生的遗迹啊,采摘了杜蘅杜若向你祭献芳香。愿你在冥冥之中能体会我怀念你的心情啊,让我荣幸地向你倾诉衷肠。
先生不肯屈从世俗啊,只遵循自己的政治主张。国家残破啊,你遇上的世道就像长期生了重病一样。华贵的礼服被丢弃在地上啊,却喜欢穿那羊羔皮做袖口的 粗劣衣裳。母鸡咯咯乱叫啊,孤单的公鸡嘴巴却被捆绑。
粗俗的民间歌曲围着欣赏啊,却捂着耳朵不愿听那高雅的庙堂乐章。把有毒的鸟头鸟喙当作美好的食物啊, 却焚烧抛弃真正的食粮。明明是牢狱却不知躲避啊,却放着宫殿不去住。
隐在污泥里坐卧在肮脏的地方啊,却荣耀得像穿上绣着花纹的礼服一样。房屋的椽子烧断 了,烈火熊熊燃烧啊,却手舞足蹈欣喜若狂。谗言巧语喧嚣刺耳啊,却把它当作上古名乐来欣赏。
把谄媚讨好点头哈腰的小人啊,看成比西施还漂亮。把治国良言当 作奇谈怪论啊,反而避开用美玉把耳朵堵上。得了重病还瞒着不承认啊,就是请来名医俞跗、秦缓也没法想。
为什么像先生这样令人钦敬的人 啊,还偏要磨砺针石去医治那不可救药的创伤?
正像仲尼被迫离开鲁国啊,还依依不舍说“让我慢慢离开这个地方”。柳下惠奉行“直道”啊,又到哪里去才能实现 他的主张?
现在世上的人议论先生啊,都说为什么遭受这样的痛苦还关怀楚国的兴亡。
通达事理的人高明特异啊,本来就为知识浅薄的人不敢想像。抛弃祖国追求个 人的私利啊,
我知道先生决不会这样。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啊,这更不是先生的志向。无论是得志或失意志向都不变啊,始终信守大义坚持自己的理想。
何况先生是那样忠心耿耿啊,宁愿赴心也不会两样。沉入水中埋在土里的美玉啊,谁能说就暗淡无光?香草虽然被贮藏起来了啊,怎会因时间久而失去芳香?
先生的容貌虽然不能看见啊,但是读你的文章仍像见到你一样。捧着你的遗作感慨叹息啊,我止不住眼中的热泪直淌。
你指斥星辰追问怪异啊,又哪能挽救国家的 崩溃灭亡?你为什么要驱动雷霆啊,只因为希望在那茫茫宇宙中能找到你的理想。你的文章词藻华丽充满着幻想啊,世上的一般人果真以为你在发狂。
感叹我内心的 不平啊,暗自满怀愤怒而更加悲伤。想当初先生如不写下这些文章啊,后世的人又怎么把你敬仰?
既然爱国的热情在你的内心激荡啊,要强压它也不能久长。从芈姓 到屈姓楚国的同宗贵族有多少啊,为什么独有你为国担忧内心像在燃烧一样。
我感叹现在做官的人啊,有谁把时政的好坏放在心上。享受国君的俸禄惟恐不优厚啊,只是担心自己在官场中不能青云直上。
离开京城我心情郁结默默无言啊,因为已实现不了我的主张。既然这种苟且偷安的风气无法除去啊,想起先生的遭遇我的郁结心情可以暂时丢一旁。
5、屈原——面向风雨的歌者
作者:鲍鹏山
屈原,是一本大书,可以让我们代代翻阅而不能尽其义。物质存在的屈原在公元前278年即已去,但精神的屈原却永在生长,且日益枝繁叶茂,硕果累累,荫庇滋养着吾国吾民的精神家园。
屈原的代表作《离骚》,简单地说,既是对士之朝秦暮楚式自由的否定,也是对士之“弃天下如弃敝屣”的自由的否定,同时也标志着另一种观念的建立:“忠”。
令人稍感吃惊的是,正是这样一位向君权表忠的人,一种桀骜不驯的个性精神却表现得尤其强烈而突出。正是这种矛盾现象,使得屈原几乎在所有时代都会得到一部分人的肯定,又得到另一部分人的否定。
《离骚》中的句子,充斥着“恐”“太息”“哀”“怨”……骚者,哭也!为时光哭,为生命短暂哭,为短暂的生命里不尽的痛苦、失意哭。
注意,他诗中的“民”,也就是“人”,“民生”即“人生”,“民心”即“人心.”。他开始从“人”的角度、“人”的立场来表达愤怒,提出诉求。
我们知道,《诗经》中的愤怒,往往是道德愤怒,是集体的愤怒;而屈原的愤怒,虽然也有道德的支撑,但却是个人的愤怒。
屈原很执着地向我们诉说着他受到的具体委屈:他政治理想的破灭,楚怀王如何背叛了他,顷襄王如何侮辱他,令尹子兰与靳尚如何谗毁他……
从他的诗中,我们读出了人生的感慨,读出了人的命运,读出了一个不愿屈服的个人所感受到的人生困窘,一个保持个性独立意识的人所受到的压迫,甚至迫害。
如果说,讲究“乐而不*,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的《诗经),其人生感受的尖锐性大有折挫而略显迟钝的话。
那么,怒形于色,被班固批评为“露才扬己”的屈原,则以其“发愤以抒情”(《惜诵》),“自怨生”(司马迁)的诗歌,向我们展示了当个性在面对不公平与伤害时,是何等的锋利而深入。
这种锋利,当然是对社会的切割;而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内心的血淋淋的开剥。伟大的个性,便从这血泊中挺身而起。
“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叩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在《离骚》《九章》等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诗人;一个时时在掩面痛哭的诗人;一个面向风雨“发愤以抒情”,对人间的邪恶不停诅咒的诗人;一个颜色憔悴,形容枯藁,行吟泽畔,长歌当哭,以泪作诗的诗人!
《诗经》的俗世精神很了不起,但从另一方面看这种俗世精神恰恰消解了个人的意义,阻碍了个性的张扬。它入世的深度恰恰减少了个性的深度。
而屈原,在以不堪一击的个体面对命运时,他的个性在绝望中显示的高度、深度与完美却是前所未有的。
在中国古代,像《离骚》这样华丽的交响乐实在太少。单从篇幅上讲,它是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最长的一篇。作为抒情诗,能展开如此宏大的篇章,不能不令人叹服屈原本人思想和个性精神的深度和广度。
同时,我们也必须注意到它形式上的特点。正是由于他自设情节,使得一首抒情诗才能像叙事诗那样逐层打开。抒情诗有了“情节”,也就必然是象征的、隐喻的。
所以,象征和隐喻也是《离骚》的主要艺术手法,比起《诗经》的比兴,屈原“香草美人”的系统性设喻,与上天入地、求女占卜等自设情节的使用,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不管怎么说,屈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伟大的诗人。《诗经》中可考的作者也有多位,但我觉得,《诗经》之伟大,乃是整体之伟大,如果拆散开来,就每一首诗而言,可以说精致、艺术、有个性,但绝说不上“伟大”。
“伟大的诗人”须有伟大的人格精神,可以滋溉后人;须有绝大的艺术创造,可以标新立异,自成格式,既垂范后人,又难以为继。应该说,在这两点上,屈原都当之无愧。
吊屈原赋的注释译文
(1)屈原:战国时期楚国文学家,后自沉于湘水支流汨罗江。
(2)长沙王:指西汉长沙王吴芮的玄孙吴差。太傅:官名,对诸侯王行监护之责。谪(zhé):贬官。
(3)湘水:在今湖南境内,注入洞庭湖。贾谊由京都长安赴长沙必渡湘水。
(4)《离骚》赋:楚辞既称辞也称赋。
(5)汨罗:水名,湘水支流,在今湖南岳阳市境内。
(6)因自喻:借以自比。
(7)恭承:敬受。嘉惠:美好的恩惠,指文帝的任命。俟罪:待罪,这里是谦词。
(8)侧闻:谦词,说不是正面听到,尊敬的说法。
(9)造:到。讬(tuō):同“托”,寄托。先生:指屈原,古人单称先生而不称名,表示尊敬。
(10)罔极:没有准则。殒(yǔn):殁,亡。厥:其,指屈原。
(11)不祥:不幸。
(12)伏窜:潜伏,躲藏。鸱枭:猫头鹰一类的鸟,古人认为是不吉祥的鸟,此喻小人。翱翔:比喻得志升迁。
(13)闒(tà):小门。茸:小草。
(14)逆曳:被倒着拖拉,指不被重用。倒植:倒立,指本应居高位反居下位。
(15)随:卞随,商代的贤士。夷:伯夷。二者都是古贤人的代表。溷(hún):混浊。跖:春秋时鲁国人,传说他是大盗。蹻(jué):庄蹻,战国时楚国将领,庄蹻接受楚顷襄王之命开辟云南,后来退路被秦国斩断,他回不来就在云南做了王,客观上背叛了楚国。传说中这两个人成为“坏人”的代表。
(16)莫邪(yé):古代宝剑名。铅刀:软而钝的刀。铦(xiān):锋利。
(17)默默:不得志的样子。生:指屈原。无故:《文选》注谓“无故遇此祸也”。
(18)斡(wò):旋转。斡弃:抛弃。周鼎:比喻栋梁之材。康瓠(hù):瓦罐,比喻庸才。
(19)腾驾:驾驭。罢(pí):.疲惫。骖:古代四马驾一车,中间的两匹叫服,两边的叫骖。蹇:跛脚。
(20)服:驾。《战国策·楚策》:“夫骥之齿至矣,服盐车而上太行,中坂纤延,负辕不能上。”骥是骏马,用骏马来拉盐车,比喻糟蹋有才能的人。
(21)章甫:古代的一种礼帽。荐:垫。履:鞋。章甫荐履:用礼帽来垫鞋子。渐:逐渐,这里指时间短暂。
(22)离:通“罹”,遭遇。咎:灾祸。
(23)讯曰:告曰。相当于《楚辞》的“乱曰”。
(24)巳矣:“算了吧”之意。
(25)壹郁:同“抑郁”。
(26)漂漂:同“飘飘”,飞翔貌。高逝:飞得高高的。自引:自己升高。
(27)袭:效法。九渊:九重渊,深渊。沕(wù):深潜的样子。
(28)偭(miǎn):面向。蟂獭(xiāotǎ):水獭一类的动物。从:跟随。虾(há):蛤蟆。蛭(zhì):水蛭,蚂蟥一类。螾:同“蚓”,蚯蚓。这两句是说面向蟂獭一类动物隐居,不与蛤蟆、水蛭、蚯蚓一类小虫为伍。
(29)系:用绳系住。羁:用络头络住。这两句的意思是能够停留的地方就停留,就像犬、羊哪样。
(30)般:久。纷纷:乱纷纷的样子。尤:祸患。夫子:指屈原。意思是说屈原自己该走不走,长久停留在那乱纷纷的地方,怎么不会遭祸呢。
(31)历:走遍。相:考察。此都:指楚国都城郢。这是贾谊为屈原提的建议,要他到处走一走,看到有贤君才停下来帮助他。
(32)千仞:极言其高。仞,七尺为一仞。览:看到。德辉:指君主道德的光辉。
(33)细德:细末之德,指品德低下的国君。险征:危险的征兆。曾击:高翔。曾,高飞的样子。去:离开。
(34)污渎:污水沟。
(35)鱣(zhān):鲟一类的大鱼。鲸:鲸鱼。固:本来。《庄子·庚桑楚》:“吞舟之鱼,砀而失水,则蝼蚁苦之。” 贾谊做了长沙王的太傅,已经由于被贬谪离开京城,自己感到很不得意;等到坐船渡过湘水的时候,就写了一篇赋来凭吊屈原。屈原是楚国的贤能之臣。遭受谗言的诬陷而被放逐,作了离《离骚》这篇文章,文章的结尾说:“算了罢,国家没有一个正直贤能的人,没有一个人了解我啊”于是就跳到汨罗江自杀了。贾谊我追念感伤这件事情,借此来比喻自己,那文章的词句说:
恭敬地承受这美好的恩惠啊,到长沙去做官。途中听说屈原啊,自己沉到汨罗江自杀了。到了这湘江后写一篇文章投到江水中啊,(我)恭敬的凭吊屈原先生,(你)遭受了世间无尽的谗言啊,乃至毁灭了自己的生命。唉!唉!遭逢的时代不好啊。鸾鸟凤凰躲避流窜啊,猫头鹰却在高空翱翔。宦官内臣尊贵显耀啊,用谗言奉承阿谀的人能得志;贤才能臣无法立足啊,端方正派的人却郁郁不得志。世人都认为卞随、伯夷恶浊啊,认为盗跖、庄蹻廉洁,(认为)宝剑莫邪粗钝啊,铅质的刀锋利。慨叹抱负无法施展,屈原你无故遇祸啊!这就好比是抛弃了周鼎,而把瓦盆当成了宝物啊;乘坐、驾驶疲牛,使跛驴作骖啊,反让骏马吃力的去拖盐车啊;帽冠低居在下,鞋履反高高再上;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是不会长久的。慨叹先生你真不幸啊,竟遭遇到这样的祸难!”
总之:算了吧!整个国家没有一个人了解我啊,一个人独自忧愁抑郁能够和谁说呢?凤凰飘飘然向高处飞去啊,自己本来就打算远走高飞。效法深渊中的神龙啊,深深地潜藏在渊底来保护自己;弃离了蟂獭去隐居啊,怎么能够跟从蛤蟆与水蛭、蚯蚓?我所认为珍贵的东西是圣人的神明德行啊,要远离污浊的世界而自己隐居起来;假使骐骥也能够被束缚而受羁绊啊,怎么能够说与狗和羊有分别呢?盘桓在这样混乱的世上遭受祸难啊,也是您的原因。无论到哪里都能辅佐君主啊,又何必留恋国都呢?凤凰在千仞的高空翱翔啊,看到人君道德闪耀出的光辉才降落下来;看到德行卑鄙的人显出的危险征兆啊,就远远的高飞而去。那窄窄的小水沟啊,怎么能够容下吞舟的巨鱼?横行江湖的鳣鱼、鲸鱼,(出水后)也将受制于蝼蚁。
贾谊被贬长沙的具体介绍,谢谢!!!
贾谊(公元前200年--公元前168年),是西汉著名的大儒,人称贾生、贾子、贾长沙。汉高帝七年(前200年),贾谊出生,这个时代正是西汉政权刚刚建立的年代,它既给贾谊带来了施展才华的机遇,也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坎坷和痛苦。
贾谊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基本上生活在一个和平稳定的环境之中,他的生活也基本上是以读书习文为主。18岁时,他便以能诵诗书擅写文章而闻名于郡中。当时的名士河南守吴廷尉欣赏他的才学俱优,将他列置门下。
公元前180年,汉文帝刘恒即位。听闻河南守吴公颇有学识,且政绩卓著,便征召吴公为廷尉。汉元帝元年(前179年),贾谊在老师吴廷尉的推荐下,被征召入朝,立为博士。一年之中,又被破格晋升为太中大夫。从此,22岁的贾谊便踏上了仕途,成为西汉政治集团中的一员。
汉文帝对贾谊很器重,在把他破格提升为太中大夫,又与诸大臣商议,想把他升擢为公卿,但遭到群臣的反对。此后,汉文帝开始有意疏远贾谊,并将他派去当长沙王的太傅。
在政治上受挫的贾谊辞别了京城,来到了地处偏远的长沙。他听说长沙地势低,湿度大,自认为此去长沙将享寿不长,而且又因为是被贬谪,心情非常不好,常常拿自己与屈原作比。在这种情况下,他便写下了千古流传的《吊屈原赋》。
汉文帝七年(前173年),文帝思念远在长沙的贾谊,于是将他召进皇宫。当文帝听完贾谊的一番宏论后,十分感慨地说:“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过不多久,汉文帝拜贾谊为梁怀王的太傅。在任梁怀王太傅期间,贾谊仍对政事十分关注,而且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写下了如《治安策》、《论积贮疏》等名篇。
汉文帝十一年(前169年),梁怀王刘揖人朝,不幸坠马而。贾谊认为自己作为梁怀王的太傅而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因此非常伤心。一年以后,由于伤感过度,贾谊也于汉文帝十二年(前168年),时年仅33岁。
贾谊一生虽然短暂,但是,就在这短暂的一生中,他却为中华文化宝库留下了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他是骚体赋的代表作家,代表作是《吊屈原赋》、《鵩鸟赋》。在西汉政论散文的园地中,贾谊的散文也堪称文采斐然。刘勰《文心雕龙.奏启》称其奏疏是“理既切至,辞亦通畅,可谓识大体矣。”其最为人称道的政论作品是《过秦论》、《治安策》和《论积贮疏》。
贾谊·吊屈原赋
谊为长沙王太傅,既以谪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被谗放逐,作《离骚》赋,其终篇曰:“已矣哉!国无人兮,莫我知也。”遂自投汨罗而。谊追伤之,因自喻,其辞曰:
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沉汨罗。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殒厥身。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闒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随、夷为溷兮,谓跖、蹻为廉;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銛。吁嗟默默,生之无故兮;斡弃周鼎,宝康瓠兮。腾驾罢牛,骖蹇驴兮;骥垂两耳,服盐车兮。章甫荐履,渐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独离此咎兮。
讯曰:已矣!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偭蟂獭以隐处兮,夫岂从虾与蛭蟥?所贵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而羁兮,岂云异夫犬羊?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历九州而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凤凰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徵兮,遥曾击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能容夫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蚁。
论贵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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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无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不避禹、汤,加以亡天灾数年之水旱,而畜积未及者,何也?地有馀利,民有馀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民贫,则奸邪生。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虽有高城深池,严法重刑,犹不能禁也。
夫寒之于衣,不待轻暖;饥之于食,不待甘脂;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岁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明主知其然也,故务民于农桑,薄赋敛,广畜积,以实仓廪,备水旱,故民可得而有也。
民者,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亡择也。夫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众贵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为物轻微易藏,在于把握,可以周海内而亡饥寒之患。此令臣轻背其主,而民易去其乡,盗贼有所劝,亡逃者得轻资也。粟米布帛,生于地,长于时,聚于力,非可一日成也。数石之重,中人弗胜,不为奸邪所利,一日弗得而饥寒至,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来,吊问疾,养孤长幼在其中。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虐,赋敛不时,朝令而暮改。当其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者矣。而商贾大者积贮倍息,小者坐列贩卖,操其奇赢,日游都市,乘上之急,所卖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蚕织,衣必文采,食必粱肉;亡农夫之苦,有阡陌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乘坚策肥,履丝曳缟。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农人所以流亡者也。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
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xiè)。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馀者也。取于有馀,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馀,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亡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亡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
治安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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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于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皆遍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黄帝曰:“日中必熭(wèi),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以乃(nǎi)堕骨肉之属而抗刭(jǐng)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曩时,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wǎn)王燕,陈豨在代,令此六七公皆亡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淆乱,高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仄室之势已豫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其次厪得舍人,才之不逮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多者百馀城,少者乃三四十县,惪至渥也?然后七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然尚有可诿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辠(zuì),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今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以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征矣,其势尽又复然。殃旤(huò)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而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xiè)也。至于髋髀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豨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已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葅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辏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袁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即燕、梁他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谓徙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一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畔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一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民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虑无聊。失今不治,必为痼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瘇也,又苦跖(zhí)(?炙) 盭(lì)。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臣故曰非徒瘇也,又苦跖盭。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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